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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0章瀕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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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……它就真的被按下去了,耷拉著再沒動靜。

金老三郁悶地苦笑了一聲,又喝了一大碗酒。

酒入愁腸,心自暖。金老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,突然聽到院子裏頭有動靜,不會是前幾天那個賊又回來了吧?

金老三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順手操了塊板磚躡手躡腳地就出了門。

院子裏幾時變得這麽幹凈?兩個剛做好的門板被豎在墻邊,一地刨花木屑被打掃得幹幹凈凈地堆在柴草堆上。就連那兩件道袍還有一雙舊鞋子也不見了。

這個賊他竟然偷走了我僅有的道袍,還有我的鞋子?

金老三怒從心頭起,把那個磚頭握了握緊,踮著腳尖就往廚房走,進門看也不看,一把將那個人給按倒在一旁的柴草堆上,舉起起磚頭就要砸。

“你這個小毛賊,還敢來啊?說,把爺爺我的袍子和鞋都給偷哪兒去了?!”

“啊,老三,你幹啥?”身下的人發出一聲嬌呼。

怎麽是個女的?

金老三定了定神,這才看見自己的身子底下按著的是個女人,一頭黑發剛才拉扯之間散亂得披了下來,遮住了大半張臉,透過滿臉黑發,她那兩只眼睛水汪汪地看向自己。

金老三突然之間有點恍惚,這個情景他好象在夢裏看見過,夢裏他的身下也這樣壓著一個女人,那個女人的頭發也是這麽披散著。

他伸出手,把她臉上的頭發給拂開。

是張蘭草?

金老三突然就松了一口氣,他突然明白自己是在怕什麽了,他害怕在夢裏被自己壓住的也是之前的那個女人,他把她給壓了,然後,她傷了他一輩子。

他想徹底把她給忘了,把以前所有的事情都給忘了,可是沒想到他還是做了這樣的夢,還是夢到與她做了那樣的事情,那自己真算是賤得沒底兒了。

不過還好,眼前的不是她,夢裏的,也不是她……

金老三的嘴唇抖了抖,心裏頭凍著的那層冰象是突然開始化了。

男人的大半個身子全都壓在自己身上,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。他帶著厚繭的大手在自己的臉頰上來回撫動著,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,也不知道是認出自己了,還是依然把自己當成賊。

張蘭草急忙用手推了他幾下:“老三,是我,我是張蘭草,我不是賊,你快放我起來。”

她的掌心軟軟的,觸到他胸口的時侯他突然就笑了,一雙醉眼裏閃出了難得的清明:“嗯,你就是張蘭草。”

他滿口酒氣噴了她一臉,她又羞又惱:“你把我當成誰了?你快點起來,你壓痛我了。”

小小的人在身子底下動,她嘴裏的熱氣直撲到他的臉上,男人的身體又出現了變化,那種莫名的羞恥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野獸,在心裏蜇伏了許久此時方才蘇醒。

對啊,她是張蘭草啊,她不是別人的女人,她就是我金老三自己的女人啊。

是我自己的女人,我為啥不要她?我還憋著我自己幹啥?

想通了問題的金老三,整個人就突然就明白過來了:“是,張蘭草,對,你是蘭草,你是我的女人啊,我怕什麽?我等什麽?我是你男人,我要了你,也是應該的!”

張蘭草被他的樣子給嚇壞了,一邊揮著手用力打他一邊罵:“金老三,你又瘋了是不是?大白天的你喝啥灑啊,你把我放開,你把我放開!”

男人哪兒肯放開她,死蛇早已變成了猛獸,猙獰昂然,蓄勢待發。

他捉住她來回推打的雙手,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,兩個人的嘴唇一碰上,張蘭草整個人就傻了,原本用力撕打著他的手變得綿軟無力,整個人就象是沒了魂魄一般。

野獸徹底出了籠,伴隨著男人一聲怒吼,仿佛是被巨大的力量猛然沖擊到昏死過去,他的眼前一下子就全黑了,並不象之前在夢裏的那般恐懼和羞恥,反而讓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和憂愁,只覺得剎那間,天地頓然失色,唯有眼前金光一片。

金老三突然想起了雲中子的那些醉話:

前有無窮世,後有無窮世,所謂生日只是來日,所謂死日只為歸期,來如煙來,去如塵,來之何須歡,去之何須苦,一切皆為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……結合的瞬間靈魂剎那升華,極樂到萬世萬事皆為空無。

以前的種種過錯,在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原諒,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,在她耳邊喃喃地說道:“蘭草,我回來了,對不住,我回來晚了。”

女人的心剎那間柔軟,眼淚象是決了堤一般流下,這麽多年來了,她天天等他,夜夜盼他,這一刻才算是把他給盼回來了。

她的身體開始覆蘇,各種五色五味的感知也鮮活起來,他帶給她的痛楚,歡悅,埋怨,心痛,嗔怒,責怪,歡愉,體諒……五彩繽紛,絢爛如煙花,從心頭炸開叫人耳暈目炫,最後只留下一片空白的柔軟。

這個時候,語言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,一切只需要用行動來表示和傾訴……

他是她的,她也是他的,他們的理解和體諒晚了許多年,但是,終歸還是來了……

正如世俗人常說的,男人的愛和X無法分離。當一個男人身心極致的歡悅被另一個人所控制的時候,這種羈絆已經等同於愛。

金老三怔然躺倒在柴草堆上,仰著臉看廚房上頭那個漆黑的頂棚,還在回味著適才那番蝕骨的滋味。

原來男人和女人該是這個樣子的啊?

不象是以前那種偷偷摸摸換來的刺激,身子舒坦了,心裏卻象別著根刀子一般,割得自己吃不下,睡不好,心裏象是藏了一頭狼,時不時的想躥出來咬人傷人。

而是象現在這樣,她就是他的,他也是她的。

他要她,天經地義,她給他,理所當然。

他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,也沒有做錯任何事,那個事兒本來就該是這麽美的,只是他走錯了路,找錯了人。

身體的疲憊一點點疏散,心頭的歡愉卻是越來越止不住了。

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女人,輕聲問:“還痛嗎?”

女人害羞地搖了搖頭,掩了領子上的鈕扣,想著剛才的事兒又是羞又是臊,躲過了他火辣辣的眼神站起來就往門外走。金老三上前一把拉了她:“蘭草你上哪兒去?”

張蘭草低頭不看他:“俺回山上去。”

金老三急了:“那……那我咋辦啊?”

張蘭草別著身子,小聲賭氣道:“你不是要出家嗎?你就在這兒出唄。”

金老三摸著腦袋上那左一碴子右一碴子的頭發想了半晌,最後一跺腳,跑到屋子裏把酒壇子往懷裏一抱,又把自己的那雙新鞋往手裏一提:“俺跟你一起去,俺不出家了,俺還俗。從今往後你去哪兒,俺去哪兒,俺跟你一起到山裏種山參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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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西川北部有淫羊,一日百遍合,蓋食此藿所致,故名淫羊,時珍曰∶豆葉曰藿,此葉似之,故亦名藿。這就是淫羊藿這種藥名的由來。”金一秤站在山頂上,伏視著在參田裏婦唱夫隨的兩個人搖頭晃腦地道:“看來這種草藥果然功效不凡,長得就跟把香椿似的,可是功效強勁,又不傷身體,全國各地唯有西川北部出的最好,古人誠不欺我。”

青檀把手裏的畫板子給擺平了,拿著碳筆在上面左右描畫,一臉鄙夷地道:“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,連這種病都能治,真不知道每天腦子裏面想的都是些什麽?”

“懸壺濟世哪兒有那麽多講究?”金一秤白了他一眼,轉身扯起一把藿香撕碎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:“治病救人,日行一善,我這是積了大德呢,你看看我三叔跟我三嬸兩個人現在好的,就象一個人兒似的,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功德?”

青檀冷聲一哧,表情更加不屑了。

金一秤懶得和他多計較,回頭問:“這幾天在我們基地住得習慣嗎?吃的方面怎麽樣?你要是吃不慣,我再叫他們給他加餐。”

青檀不擡頭:“一切都挺好的,你不必擔心——你為什麽管那個地方叫雞地,我看他們沒養雞啊。”

金一秤抱著肩膀直笑:“青檀小師父你讀書少了,此基不是彼雞,”

青檀擡頭想了半晌:“這個名字不好聽,改叫芝香苑如何?”

金一秤眼前一亮:“依,別說,這個名字好聽多了。”

青檀翹唇一笑,擡手在紙上用瘦金體寫下三個大字:“芝香苑”。

“好字。”金一秤湊過去看了一眼,就止不住鼓掌讚嘆,“我雖然不懂書法,但是也知道瘦金體向來是最難練的,難得你有這麽好的功力,唉,青檀,你的書畫都是誰教你的?你那位師父他定然是位高手吧?”

青檀把臉背過去不看她:“說了你也不認識,問這麽多幹什麽?”

還是這副不拿自己當盤菜的德性。

“不問就不問。”金一秤有點生氣地把手裏那把草葉子一丟,“你在這兒少畫一會兒就趕快回去吧,當心一會兒起風了頭暈。”

話一說完,轉身就走。

她這是生氣了嗎?

青檀眉梢一動,眼尾浮出幾分笑意,從幾時開始,只要能把這個丫頭給氣著,自己的心情就會莫名其妙地好起來。

看著小丫頭氣呼呼走遠的身影,青檀心裏浮起滿滿的成就感,同時又在奇怪,自己是幾時有了這麽無聊的癖好?

鳥兒在樹林中鳴唱不己,剛剛解凍的山泉發出了汩汩的水聲,世界靜謚且美好,若是可以把世間的一切留在紙間,哪怕有天與世長辭,也算不枉此生。

青檀又把眼睛垂落到面前的畫筆上,筆尖落在紙上的一瞬,手臂卻突然變得有萬鈞之重,胸口莫名其妙地有點喘不上氣來,手臂間的沈重還在不停地上移,漸漸地壓在肩膀上,使得整個身子都因為這種莫名的壓力開始變得僵硬,就連小腿上的肌肉在也不知覺地顫抖。

又來了……

這是今年第一次發作,卻似乎又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可怕……

耳邊象是響起了連綿不斷的雷聲,忽遠忽近忽大忽小,眼前也慢慢變得模糊。一股難言的刺痛從顱內崩出,順著脊骨往下延伸,幾乎要把人從中間生生撕成兩半。

“啊!”青檀止不住發出一聲壓抑著的痛呼。

正要往山下走的金一秤猛然回頭,剛好看到青檀抱著頭倒在地上。

金一秤嚇了一跳,趕快往回跑。

倒在地上的人已經縮成一團,身子不停地在發抖,嘴唇已經變成了紫黑色。

“不好,他體內的寒毒和熱毒同時發作了!”金一秤一把將青檀的衣服給扯開,取出手裏的銀針照著他胸口的幾個大穴一一刺了下去,轉手又解開他的褲子,在他臍下三寸的丹田和氣海兩個穴位上各下了一根空心的梅花針。

一股黑色的血順著針管直噴出來,青檀的身上反倒不那麽冷了,一股熱氣順著喉嚨滿滿地湧上來,堵得人完全透不過氣來。

“青檀,青檀!”金一秤伸出手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。

“青檀,現在眼睛還能看見東西嗎?要是可以看到,就給我眨一下眼睛。”

他可以看到她那張焦急的臉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,喉嚨裏那股氣流陡然變得熾熱,現在竟然一口氣也喘不上來了。

“是熱毒上行,使得他咽喉腫脹,堵住了氣管,要是這股熱氣過不去,會把他給活活憋死的。”

金一秤伏下身子,抱著他的嘴唇就吹了一大口氣進去,青檀的胸口微微一鼓,臉色好象略緩過來一些,金一秤看他臉色暫緩,伏下身子嘴對著他的嘴又吹了一大口氣進去。

嗓子裏的痛感在減輕,神識仿佛恢覆了一絲清明。青檀張著嘴,臉色好象也緩過來一點了,金一秤想也沒想,低下頭沖著他的嘴繼續人工呼吸。

“一秤,你快看,我剛剛上山頂去了,實在沒有想到這都打春了還有野菊,一秤,你看看你喜不……”周大勇手裏拿著一大捧花蹦跶著走過來,立時被眼前的情形驚了一跳,“餵,金一秤!你在幹啥呢?”

眼前的情形把周大勇氣得火冒三丈,上前一把把金一秤給扯開,厲聲道:“金一秤,你幹啥?大白天的,你……你竟然抱著他親嘴兒?你……你還把他的衣服和褲子全都解開?你們,你們兩個這是,這是……”

周大勇氣得嘴唇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,金一秤一把把他推到一邊去,大聲道:“大勇你別鬧,沒看著他快要死了嗎?別擋著我救人。”

話一說完,金一秤抱起青檀的頭對著他的嘴又吹了一大口氣,然後按照救治溺水者的方法,不停地按壓他的胸膛,連著按上幾下,再抱著他吹上一口氣,然後接著再按。

周大勇在旁邊目瞪口呆地看著,真狠不得撲上去一把把青檀給掐死。

連續救治了半晌,青檀突然肚子一抽,翻不身嘔出一大口血來。

金一秤這才松了一口氣,一邊擡手幫他捶背一邊道:“全是這口血在你嗓子裏堵著,剛才差點要了你的命,幸虧把你給救下來了。”

青檀連著嘔了幾大口血,這才算是臉上有點人色,倒在地上大口喘粗氣。

金一秤又照著他的胸口順了兩把,一臉關切地問:“這會兒怎麽樣了?能看清東西嗎?能不能聽見我說話?”

眼看著青檀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,金一秤這才算是放心了,一回頭,正迎上周大勇那張滿是怒氣的臉,看見自己看過來,周大勇把手裏的花往地上一扔,倒在地上,抱著自己的頭就大聲喊起來:“啊,金一秤,不好,我不舒服,我胸口痛,我出不來氣。啊,我快要死了,金一秤,你快點來救救我。”

金一秤哭笑不得地走過去,照著他身上捅了幾下:“我說周大勇,你裝病能不能裝得象一點?胸口痛,你抱著頭打什麽滾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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